Fossette丶

还是小邪和张爷爷甜腻腻的日常！

      之前说到吴邪热衷于过年，而张家名门望族也同样重视，纵使兵荒马乱，该有的礼仪礼节也一样不能少了，虽然面临物资短缺，但张家现在跟着国军吃得美国佬儿的买卖，倒也能应付这逢年过节的必备。

       那日因为戴先生急召张启山去了军部，就没得时间陪糯米团子去采办年货，导致他一直闷闷不乐，得了平日里爱吃，张启山却不许多吃的糖葫芦都打不起精神来，且回了家就躲进房里不出来。张启山除了张静姝还有五个姐姐，其中张静娴与他最为亲厚，又是同母同胞，她发现吴邪连晚饭怎么都不愿意吃，心里怀着关心，自然就进了张启山房里询问，她进门时吴邪正坐在床上低着头，小鸡啄米一般地打着盹儿，张静娴哑然失笑，她上前小心地想扶吴邪躺下，不料刚碰到，他就醒了，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口气，小团子小声唤道：

     “娴姐姐…”

     “团子醒啦？怎么不出去吃饭？不饿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静娴温柔地抚摸吴邪的小脸蛋，吴邪乖巧地摇摇头，回答道：

     “饿的，可大爷爷说等他吃饭，我答应他的！”

     “那你饿了先吃啊！阿佛进了军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！”

     “不呢，我等他，说好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执拗起来张启山都拿他没办法，何况其他人了，张静娴同他站了一会，又不忍心他饿着，转身就出了房门想给他弄点什么吃的，吴邪呢，看到人走了不由松了口气，靠在床沿上继续一点一点地打盹儿。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回屋的时候已经是三更了，张静娴陪着吴邪久了，伏在圆桌上睡了过去，吴邪早已没了点头的姿态，身子一歪倒在床上睡得正香，张启山无声地勾起嘴角笑了笑，脱下他的军装外套挂在衣架上，才推醒姐姐：

     “姐姐，该起了。”

     “阿佛…嗯，你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静娴揉揉眼睛坐起身来，有点茫然地看着弟弟，张启山轻声应答一句，便又往床边走去，边走还边说：

     “姐姐今晚能来陪他，真是多谢了，天冷还是快些回去歇息。”

     “怎么，一回来就赶我走了？你这阿佛，无良得很！等会儿记得让厨房给你热菜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静娴拍拍枕酸了的肩膀，没好气地提醒张启山，他正轻手轻脚地替吴邪脱鞋袜，顺口就应了：

     “热甚么饭菜？我在军部吃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你吃了怎么不让人回来说一声？你媳妇傻乎乎要等你回来一起吃，怎么劝都不听，你倒好…”

     “他没吃晚饭？”

     “没呢，傻小子说要等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的眉头深深皱起，自己下午无心一句话，他就这样记着了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，难不成他都没吃？

     “他…经常这样嘛？”

     “你答应了和他一块吃他就都窝屋子里等你，爹叫了他都不去，反正小孩子什么时候吃饭都是一样，横竖你回来同他一起吃了有伴儿，爹也就不过问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静姝几句话让张启山只觉一阵恍惚，从军部回来往往要两更，三更，小团子每次差不多都睡了，自己也从没注意说了要回来同他吃饭的话，就这么任凭他饿着？娃娃忘性大，竟也从未提醒过自己，唉…这个傻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帮他解开外衣的纽扣，盖好被子，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同张静姝一块关好门出去了，

     “我过后厨看看，四姐回去歇着吧，还是也要吃点东西？”

     “不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静娴看了看寂静的后院，月光皎洁撒满一枝头的银光，她无奈地摇了头，告辞离去。

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？好不好吃啊？”

     “我没吃过，小时候我爹给我煮了一次，我就记着了，第一次做，你尝尝味道。”

     “那我吃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笑得甜甜的，拿起汤勺就向着桌上的粥发起进攻，张启山坐在桌边静静看着他一勺一勺吃得香甜，柔声问道：

     “好吃吗？”

     “嗯嗯，好吃的，大爷爷也吃！小邪给你吹吹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跪坐在凳子上举着满满一勺粥想送进张启山嘴里，张启山却摇摇头：

     “你乖，自己吃吧！”   

     “我知道大爷爷在那边吃过啦，就陪我吃一口，不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眨着那双大眼睛，有点委屈地收回自己的汤勺，这番话让张启山心生愧疚，他总以为他是个孩子，不谙世事，其实他明白的很多，吴家独苗少爷，本是多宝贵的孩子，到了张家就是寄人篱下，懂得多了也不奇怪，寻得到依据，只是自己向来没有注意…

     “我陪你吃，来，坐过来。”

     “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乖巧地被张启山抱到腿上坐定，头倚靠在他胸口处轻蹭几下，又转身把张启山抱住，揽着他的脖颈不撒手，张启山也收紧环抱着他的手臂，问：

     “你是不是经常这样等着？”

     “其实已经不那么饿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并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回身低头乖乖吃饭，张启山揉揉他的脑袋：

     “以后不会了，我会告诉戴先生，我媳妇家等着。”

     “好！”

     “跟着我，你受委屈了…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微微叹了口气，在张家，吴邪似乎并不总是那么愉快…

     “不呢，因为我喜欢和大爷爷在一块儿，所以不委屈，我就要和大爷爷在一块儿！”

     “你乖…我也喜欢和你待一起，行了，鸡肉凉了不好吃，快些把粥吃了罢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满意地亲了亲他的额头，只希望他们真的会一直在一块儿，不分开…

       转眼就到了年三十，在北方的霍家，解家都要来张家吃团年饭，霍仙姑两岁的孙女霍秀秀，解九爷三岁的孙子解雨臣，都是吴邪素日的小玩伴，霍秀秀和霍仙姑小时候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，连太爷都称奇不已，是个美人坯子，长得水灵灵的，一口一个：【吴邪哥哥】直叫唤，同二月红学戏的解雨臣则常常扮作女孩儿逗吴邪玩，一来二去，小团子真信那来俩女娃娃陪自己玩的说辞，不得不说在张家这个几乎都是长辈的大氛围里，有两个小女孩儿他是很高兴的，同龄而且长得漂亮，那一天他还真有点乐不思蜀的架势，不再心心念念黏着他的大爷爷，张启山也正好得空应酬那些前来家中拜访送礼的亲友，父亲往来的军中同僚，后来又代替父亲去了军部，让人捎话回来说年夜饭就在军部与戴先生一起用了，张老太爷本还想着如果吴邪闹腾就派人送过去，不料这个小小五爷有了玩伴，立时三刻倒忘了自己还有个大爷爷！而张启山那天晚上连守岁都没有回来，一直到夜半三更才进家门。

     “大爷爷…过年好！”

     “还不睡？”

       一进门就被扑了个满怀，张启山的嘴角微微翘起，搂住小团子把他带进门，吴邪笑嘻嘻地抬头看着他：

     “等你呢！过年的第一个拥抱！大爹爹说要给最喜欢的人，所以小邪一直坚持着等大爷爷回来呢！”

     “乖…爹哄人的，也就你傻傻等我。我的小邪，过年好啊！新的一年到了，要好好念书，也要继续乖乖留在我身边。”

     “好好，我乖我乖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把小团子抱到床上，替他脱了鞋袜，褪下外衣，拿着棉被裹好，才点点他的鼻尖：

     “洗过脸了吗？”

     “没有呢！”

     “那乖乖坐好不许动，我洗了澡就打水过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亲亲他的脸颊，给他理了理被子，起身穿过屏风，往后面的浴池去。张启山在张家的地位从他房间的陈设就能看得出来，张家是按照受宠程度来决定住所大小的，除了老太爷自己住一个庭院，足够大能有设专门沐浴的堂间，其他人都是四五人合住一个大庭院，要洗漱沐浴还得硬从自己房间里挤出来个放澡盆的空位，而幺子张启山住一个独立的小院落，且唯独他的房里划出专门沐浴的地方，更是挖有引了山间温泉的浴池，传言张家大宅重建之后，这小小的院落本是太爷自己要住的，院落被张家几个家眷住的大院落环围在中间，院中种了珍稀日本樱树，百年大榕，奇骨红梅，清傲斑竹，还有一泉活水流过贯通整个张家后院，从后山泉眼始，至后山泉眼止，可谓是张家最好的住所之一，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给了张启山，不过这也可见太爷对他的疼爱与重视。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沐浴过后，穿好自己的睡衣，又出门给吴邪端了热水洗脸洗脚，小团子乖乖坐在被窝里等着张爷爷给自己洗脸洗脚，等到后面他又犯了困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张启山“扑哧”一声就笑了出来，拧干了帕子，就着被子把他抱到自己大腿上，仔仔细细替他擦干净脸，吴邪迷迷糊糊地摇摇脑袋挣扎着：

     “不要，不要洗脸！”

     “不洗就脏了，洗了再睡好不好？听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不得不把他弄醒，又细心帮他洗了脚，擦干净，才送进被窝里，自己起身要去倒水，却被吴邪拉了衣服，小团子眼睛没睁开却嘟嘟囔囔地：

     “大爷爷睡觉！”

     “你乖，自己睡着，我马上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待张启山再次回屋的时候，吴邪已经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了，张启山笑了笑，轻轻掀开被子一角把自己塞进去，吴邪自主自觉地寻到温暖源，一下就贴了过来，张启山哑然失笑，这个团子有时候还真是傻得可爱呢！他伸手把钻进自己怀里的吴邪往上带了带，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，帮他掖好被角，握着他的小拳头，双双入梦……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就是年初一，拜年的人络绎不绝，张启山是幺子，老太爷从不让他出来应酬喝酒，这也就成了他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候。晨起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乐呵呵的奶娃娃正眨着眼睛瞅他，张启山拍拍他的小屁股：

     “醒了这不叫我…”

     “大爷爷累了！不叫不叫！”

     “今儿想去哪玩？得空能带着你了，昨儿家里来了人你倒是精神，玩得好不好？觉得那俩孩子如何？我看你玩得连我出了门都不知道，真是没良心的小子！”

     “大爷爷问题太多啦！小邪记不住，嘿嘿嘿，小邪把大爷爷放在心里和他们一起玩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那一股脑儿炮仗似的问题没难倒吴邪，因为他根本不会正面去回答，只是抱着张启山的脖子撒撒娇就打算混过去了，平常他倒是常常得逞，可今日不知怎么，张启山较真儿起来了，他挑着眉毛说道：

     “那我一个一个问！你答。”

     “啊，我好饿呢！大爷爷我们洗漱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心知不好，千方百计寻着法子想把这事儿含糊过去，张启山不吃这套，按住他的腰身不让他动弹，才慢悠悠地开口：

     “回答了问题，才许起来！昨儿玩得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“好呢…”

     “觉得他们咋样？”

     “都是女孩儿，没意思！”

     “没意思你还玩得好？不对，什么都是女孩儿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惊讶地捏了捏他的小肉脸，吴邪反应了一下，随即理直气壮地答道：

     “对啊，都是女孩儿呢！”

     “哪里都是女孩儿，解家的孙子你不是认识？小时候你还吃过人家的醋呢！硬是咬了我一口。”

     “小，小花？”

       这下轮到吴邪惊讶了，明明是两个女孩子，怎么一个成了解小花呢！好奇怪呢！

     “是，解雨臣跟着老二学戏，扮成女孩儿也不奇特，好了，起来吧，我给你穿衣服。”

     “红色的袄子噢！”

     “嗯，红色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一看时间，觉得闹够了，起身替他拿了衣服半抱着给他穿上，吴邪恋着被窝的温度，慢吞吞地赖在张启山身上不肯动弹，张启山拿他没办法，只得玩笑着逗他：

     “你又不乖，要起了，你现在可是张家的小少奶奶呢！哪里起那么晚给人笑话！”

     “可是好冷，不想起呢！”

     “我还想今天带你出去玩儿呢，既然不起，我自己去了。”

     “啊啊啊，起了起了，要出去玩，要出去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看来还是要威胁才有用，张启山无奈地摇着头，给他穿好衣服鞋子，让他乖乖自己先坐在旁边等着，等两个人都穿戴整齐，洗漱完毕，到前厅的时候老太爷已经用过早饭了，看到吴邪立刻笑着地递了个红包过去，吴邪也乖巧地喊着：

     “大爹爹新年好！”

     “小邪乖！新的一年来了，要越来越乖，好好跟着学堂先生念书！”

     “诶！”

     “来让大爹爹抱抱，不知道重了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老太爷站起身对吴邪伸出手，吴邪也乖乖地扑上去，被抱着转了两圈，笑得呵呵哈哈个不停，张老太爷抱完就把他交到张启山手里，笑着拍拍儿子的背脊：

     “要出去的话就出去吧，等下客人到了就把你困住了，多带几个人，年节下的，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 “行，爹，我们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 “大爹爹，再见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告别了父亲就带着吴邪出去了，而他俩出发的第一个地点就是二月红家，吴邪喜欢丫头手下的那碗面，张启山自然要带着他先去解决早饭的问题。

     “二奶奶过年好！”

     “就知道这大过年的家里头俩客人定是你们！小邪饿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来给他们开门的不是红府的管家，而是夫人丫头，她热情地摸摸吴邪的小脑袋。大概是因为新年的缘故她今天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旗袍，整个人都很有韵味，她嫁进来这几年在二月红这里过得很好，脸色都红润极了。张启山礼貌地施了个礼：

     “二嫂子，过年好！”

     “佛爷快进来吧，二爷等着呢，我去给你们下面。”

     “二嫂子不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客套着就带吴邪往红府前厅走，二月红正安静地坐在里面喝茶，看到他进来立刻笑着起身：

    “过年好啊佛爷，还有小小老五，快坐。”

    “过年好…”

    “二爷爷过年好！”

      吴邪拜了年就坐到一边等着吃饭，二月红给张启山倒了茶，缓缓说道：

    “大清早的，也就你能来我这戏子家里串串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是个有头脸的戏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家，过得还顺利吧？”

    “谈不上什么顺利不顺利，爹身体还算好，他也在我身边，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朝着吴邪那边点点头，小团子正自己坐在那边掰着手指玩，头都没有抬，二月红顺着张启山的目光看过去，微微皱起眉头，他说：

     “佛爷对于生活的要求只有这么一点吗？他能陪着你多久？你想过吗？”

     “都好，有一天是一天，我不强求。”

     “今儿个，有口福了，老四昨天抓了螃蟹来，小小五爷不就好那一口？”

     “挺好。我很久没时间去听你唱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二月红浅浅一笑，摇头叹息：

     “你忙，但有空就来，我们还是一起去快活楼吃茶。”

     “还惦记什么快活楼，吃面吧！小邪快来！二奶奶给你好多蟹膏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丫头笑吟吟地带着侍女端着四碗面和小菜走进了前厅，

     “二爷还不准备开大门迎客，所以就在这里用了吧！家常菜，佛爷别介意。小惠，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招呼身后端着几样爽口小菜的贴身侍女把盘子摆在桌上，丫头亲自端了面条到二月红面前放下，还替他整理好筷子交到手里，二月红抬着头对妻子感激一笑，只是这样却让丫头微微红了脸，吴邪傻乎乎地看着他们夫妻间的互动，连张启山给他摆好筷子都没有动，

     “再不吃，就凉了，难得有蟹膏，二奶奶还给你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 “大爷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有点迟疑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面条，又抬头看了看正在给丫头夹菜的二月红，眨巴眨巴眼睛，好像有点羡慕呢！张启山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，他伸手把吴邪抱到自己腿上坐好，伏在他耳边悄声说道：

    “怎么，你很羡慕老二他们是吗？”

    “啊，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都好，就这样吃吧，能吃得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能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一脸掩藏不住的笑意，张启山满意地一手搂着他的腰，一手拿筷子，两个人都开始享用这久违却熟悉的美味。二月红夫夫似乎也被他们感染到了欢欣的气氛，两人相视一笑，桌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