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ossette丶

这是个有点小无赖的佛爷！感觉写崩了！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在花园闹了一会，张启山就抱着吴邪回宴上去了，因为父亲早被请去上座，所以他带着吴邪便坐到狗五给他留着的位置上。位儿一侧是狗五，另一侧恰好是那留洋的解九，解九去年也做了爷爷，此时怀里坐着他那还不足周岁的孙子，张启山虽从未见过这孩子，却也听好多人说起，这个解雨臣是个比女娃娃还要漂亮上几分的男娃娃。张启山毕竟也还是个孩子，知这“眼见为实，耳听为虚”，遂与解九寒暄几句时便不由留心多看了解雨臣几眼，大概小佛爷眼光与众人不同，又或许他心中偏疼吴邪多些，一看解雨臣他便不被人察觉地微微摇了摇脑袋，想着这孩子虽说好看，但与小团子相比也不过如此，少了些许灵气和古怪，而且也不比小团子好看罢！

       都说背后不能乱想人，才刚想呢，张启山突然就感觉长袍下摆被人狠狠拽了一下，他低头一看，脑海里小糯米团子倒是蹦出来了不是？！小家伙站在张启山与狗五的位置中间，双手叉腰，正仰着小脑袋气咻咻地瞪着自己，这下小佛爷有点茫然，这时候他不应该在狗五夫人怀里乖乖吃着他的杏仁酥嘛？怎么…他抬起头看向狗五，企图寻求答案，结果狗五居然和他摊着手，装出那一脸的无辜像。就这档口袍子下摆又被用力拽住，迫使张启山再次低头，看着吴邪气得鼓鼓的小脸，他只得弯下腰轻声问：

     “不是到奶奶那儿去了，怎的跑来，嗯？”

     “你，你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？！”

     “这话，从何说起？”

     “你一直，一直看小花！是不是，是不是喜欢他！”

     “甚么小花？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气呼呼的指责让张启山丈二摸不着头脑，他直起身子环顾桌上的几位，想要得到解释，不料九门几位当家只当看好戏似的不理会他，反而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，连阴狠毒辣的半截李和总是阴沉着脸的黑背老六都没忍住嘴角上扬，最后还是解九把孙子抱起来对着张启山晃了晃，解释道：

     “小花是我的孙子，二爷说以后要收了做徒弟，取了艺名解语花，我们就随意称他小花了，权当家名用用！”

 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恍然大悟，看到小娃娃不怕生地冲他挥着肉拳头，亲热得很，心下一软，也点着头对解雨臣笑了笑，还伸手摸摸他娇嫩的小脸蛋，可他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一只突然伸出的小手抓着袖子扒了下来，吴邪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张启山和解九中间，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红彤彤的，他怒视着张启山，小小模样不仅没什么威慑力，还逗人得很，他皱着小鼻子不满地训斥：

     “你还摸，你，你，还摸别人！”

     “他也不算得别人，与你表亲兄弟不是？”

     “哼，就是，就是别人！只，只有我，我才不算别，别人！”

     “那我多可怜，往后只能碰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听了张启山的这一句玩笑话，小糯米团子瞬间成了发怒的糯米精，他拉着张启山的手“啊呜”一口便咬了上去，嘴里还含含糊糊地抗议：

     “大爷爷坏！我，我给你碰，你，你还不知足，知足的！” 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只觉手上一阵疼痛，不由呼痛出声：

     “嘶，疼的，你倒狠下心了！”

     “哼！”

       虽然不肯让步硬气得很，可小团子终究还是不舍得，很快便松了口，张启山捏了捏手上的小小牙印，忍着痛伸手想抱他，却被他一扭小身子躲开了。张启山瞬间失笑，心想要真是个女娃娃，让自己娶回家也是难过日子呢，年纪小小脾气就如此之大，真是了不得！看他双手抱胸一副气呼呼的样子，张启山只得悉心哄道：

     “好好，是我错了，我往后再不碰别人。”

     “也，也不许看！”

     “好，不看！”

       小团子蛮横得很，摆着气势倒也有模有样的，惹得半截李哈哈大笑起来，拍着桌子连连赞叹：

     “哈哈哈，老五你这孙子这么霸道，还真是讨喜得紧啊！将来给我做个徒弟玩玩倒也不错！”

     “我可不敢担三哥一句收徒弟，我这宝贝蛋只对着佛爷这么蛮横，其他人他倒是乖顺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沁出一头冷汗，心想这吴邪要是交给了半截李自己还有什么命活？家里就这么个宝贝疙瘩，半截李那破落脾气，谁知道哪天发作起来认不认人的？

     “不给老三，给我也好，小娃娃就这股子热火劲儿，倒也适合耍刀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黑背老六沉吟半刻，也跟着开口问狗五要人，他上下打量着终于被张启山抱到腿上坐着的小团子，满意地点头，

     “给老六多没意思，给我岂不更好，我和老五，还算是有点情分在的，他孙子跟我练练那倒挂金钩也可放心不是！”

       霍仙姑眨着一双美目，带着点高傲地对狗五抛了个媚眼，她今日倒像是精心装扮了前来，穿着她素日最喜爱的那件大红牡丹旗袍，嫣然一笑的姿态，真是个“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”的美人。狗五自然认得那件旗袍，熟悉的认知让他只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了霍仙姑便愣住，这是自己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，白底衬着那大抹大抹的艳丽花朵，绚丽大方却不失高雅庄重，当年狗五送出的时候告诉她：

     “小九儿说日本结婚都是白色，我们则是红色，你最喜欢这大红的牡丹，我是一粗人，也不懂九儿那样读书人的风花雪月，这旗袍送了你，就算是咱俩订了情！”

       今天她见自己，穿了这件衣裳，到底为何，狗五自恃是个粗人，猜不出他们明里暗里的示意，他如今也已不仅为人夫，为人父，还做了祖父，陈年往事早已过去，没什么留恋，也没什么可惜的，只是自己到底亏欠了她，人生就是如此，人人都是一样的！

    

      气氛凝滞，霍仙姑直勾勾地与狗五对视着，张启山虽察觉端倪，却也不好做什么，只牢牢抱着吴邪任凭这份僵持在席间蔓延开来。众人正无言，却听老太爷爽朗的声音自后传来，他拍着张启山的肩膀举着酒杯向大家致意，

     “我张家的小儿媳妇倒是你们谁都要来一手，这样我家阿佛吃亏啊！大家还是高抬贵手，陪我这老头喝一杯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他是大家长，又亲自敬酒，在座的九门当家谢他解围都纷纷站起身来：

     “太爷客气！”

     “这小小五爷张家要了，我们可不敢要！”

     “那太爷多喝一杯，多喝一杯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是抱着吴邪跟着起身的，他按下父亲的酒杯，端起自己的，屈着食指和种植轻叩三下桌子，是金鸡三点头之礼，感谢在座诸人对于他的抬爱，张启山晃着杯子冲众人微微一笑：

     “父亲年事已高，启山代之罢！”

     “佛爷代之，佛爷代之也好！”

     “佛爷年少有为，理当敬一杯！”

     “佛爷喝了，小小五爷也来一口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不知谁说了这一句，本是被张启山揽着站在椅子上的吴邪探出他小脑袋傻笑起来：

     “叫，叫我，呀！”

     “哈哈哈，叫你，叫你呢！老五，你孙子可是和我说好许了我张家！大爹爹都叫了，你以后也不许赖，小小老五，再叫一句我听听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老太爷摸着吴邪的脑袋，对狗五笑了起来，吴邪也乖巧，立刻就仰起头脆生生地唤道：  

     “大爹爹！”

     “诶，乖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摇着头感叹：

     “你们看看，我这孙子可没法了，养他这么些年，倒不如太爷家这个小佛爷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岂料吴邪听了这话却冲他眯着眼睛吐舌头：

     “爷爷坏坏，小邪，小邪不同你一，一起的！”

     “那你等下就跟着小佛爷回家去吧！我也不要同你一起！”

       面对狗五的变相威胁，吴邪丝毫不买账，他扭过头抱着张启山的腰撒娇：

     “大爷爷，大爷爷，回家！带，带我回家，吧！”

     “好，带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弯下腰把他抱起来，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，只一下，小糯米团子的脸就漂亮地红了起来，就像此刻红府尽头的落日余晖，尚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许多年以后，吴邪长大成人，偶然一个机会听到有人和他说：

     “带我回家…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的那一刻他有瞬间的失神，应景地想起自己小小时候也曾对那个人说过这样的话，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很想他，很想很想…

       狗五因为一些生意上的问题要暂时在北方停留，就让人拾掇了住回之前吴家的老宅里，才进家门安顿好没几天，吴邪就开始吵着闹着要去找张启山，要和回他张家小住，任凭狗五怎么拦都拦不住，最后只得让家仆前去知会张启山来接人。那时的吴三省年纪与张启山差不了多大，大概是个初生牛犊的脾性，他向来看着张启山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就能平白生出气来。这不，张启山来吴家接人，一进门就碰上吴三省那一副阴阳怪气的姿态，说话还带刺儿：

     “哟，这张家佛小子来了啊…”

     “没个分寸大小！佛爷与爹同辈，你得叫声大伯伯！”

       从内室走出来的吴二白听到吴三省那嚣张跋扈的话，忍不住抽抽嘴角，抬手一巴掌就呼到弟弟头上，继而上前两步对张启山恭敬行了个礼：

     “大伯伯，来接小邪了吗？”

     “嗯。你们客气了…我年纪尚轻，不必拘这繁文缛节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并没有对吴三省的无礼做出什么回应，只是微微放缓眼脸的冷漠线条，对他们点点头，并拱手回了吴二白的礼，不料吴三省却冷哼一声：

     “他算哪门子大伯伯，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！”

     “吴三省，我看你是久没收拾皮松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二白观察到张启山虽被出言不逊，却仍旧温温和和，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，脸上依旧带着礼貌，没表现出一点不悦，这点认知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，这个吴三省哪点看出三省了，明明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！

       面对吴二白的训斥，吴三省可一点没当回事，反而一边走一边抖地溜到张启山身边，还双手抱胸地撞了撞他的肩膀，回嘴道：

     “我说错了？谁知道他给吴邪那不争气的奶娃娃灌了什么迷魂汤，弄这小崽子天天一副着了鬼道样儿，满心满眼都是他张启山！”

     “你要也有那本事，小邪自然也对你满心满眼，年级也不小了，说话还不着一点调调！让大伯伯见笑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，便听到狗五的声音自后面传了来，他一转身就看到狗五抱着吴邪从花园走进前堂，吴邪一见到张启山立刻就伸着手直直冲他过来了，口中欣喜地唤着：

     “大爷爷！”

     “嗯，你乖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见到吴邪就笑了，紧着上前几步把他接到怀里抱好，这下吴邪笑得整张脸都像开了花儿似的，搂着张启山的脖子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地撒娇：

     “大爷爷，你，你想我，想我吗？”

     “嗯，想的，所以就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摸摸他的小脑袋，可吴邪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，他拿小鼻子碰了碰张启山的脸颊，不满地抱怨：

     “骗人，人！是爷爷叫你，叫你的，不然，不然你都不来！”

     “是为着想你才来，若不想，我可回绝，按照老五的礼数，我辈分大，他可左右不了我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 “嘿，就你这小子还辈分大，刚刚才说自己岁数不大不要什么繁文缛节，狗屁不通！快快，把我侄子还回来，他才不跟你回去你那甚么张家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三省一听到那话立刻又炸了，他急吼吼地上前就要把吴邪抢回自己手里，张启山却灵活地往后急退两步，待他以为势在必得强硬地扑上来的时候又虚晃一脚，瞬间就往边上一撤，吴三省没防备，转身间一下就两脚拌作一团，踉跄着直撞上与他正打着照面的狗五，狗五更是没防备，被他狠狠一撞，双手急速划动几下也没把持住平衡，身子往后仰着，爷儿俩双双摔作一处，惹得吴邪拍着手“咯咯咯”地笑了起来，张启山在场，狗五自觉丢脸，气得使力踹了吴三省一脚，连长沙话骂了出口：

     “脑壳闪了板的，家里来人还让你老子失格！”

     “爹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 “滚滚滚，给我绕着堂跑圈，跑到我满意为止！别搁这碍我的眼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被吴二白扶起来以后又不甘心地往吴三省屁股补了一脚，把他赶出前堂，吴三省无奈，只得自以为有气势地瞪了张启山一眼，才灰溜溜跑了去。张启山低头在吴邪耳边说了几句，便将他放到地上，看着他胖乎乎的小身子消失在门口才又站起身来，对狗五玩笑起来：

     “老五还是那么毛躁，寻着地上有钱似的。”

     “你还取笑我，你这身手倒是愈发矫健起来，躲闪那几下，还真像那漫天的星辰一样晃眼，又有速度又有力道的！还有，我摔这一下你可高兴了？分明你就是瞅着我站那儿才故意引着三儿往那边倒！哎呀呀，你这佛爷坏心眼儿得很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摇着头故作悲愤，张启山也同他装无辜：

     “净胡话了你，故意甚么！父亲说，老五有好身手，我是不如你的。”

     “哎哎哎，你年纪轻，我就一老头儿，还不如我？你才净胡说，来来来，快坐快坐，二白，去给你大伯伯上茶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拉了张启山上座，两人也难得寻了机会谈一会分别两年来发生的事，正说得入港，张启山突然看了看门外，说道：

     “差不多了吧？”

     “什么，什么差不多？”  

     “你儿子，差不多了，麻烦你家老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张启山回头看了看吴二白，一时记不得这是吴家老大还是老二，狗五虽不明所以，却还是赶紧接口：

     “老二。”

     “哦，老二，去把你弟弟带回来吧！不要累了。”

     “不要……跑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吴二白顿了顿，迟疑地看向狗五，狗五只得冲他点点头：

     “去吧，叫进来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吴二白出门让吴三省停下休息，早就候在一边的吴邪小团子立刻笑吟吟地端着水杯迎上去，

     “三叔！喝水。”

     “哇，奶娃子你那么懂事，吓坏我了！”

 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小肚子，转身踉踉跄跄就跑回了前堂，一头扎进张启山怀里，张启山将他抱到膝头低头亲亲他的发旋：

     “好了？”

     “嗯！好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邪捏了张启山环着自己腰的手自己玩了起来，吴二白和吴三省也在这时走进前堂，狗五看到吴三省马上起身半训斥地说道：

     “你，快和佛爷赔礼！要不是佛爷给你求情，我都打算让你跑到半夜！”

     “哇，爹您连吴邪小子都不如，他都知道给我送口水喝，您呢！我一进门您就要我给个外人赔礼道歉，什么意思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三省不满地甩甩手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帕子擦汗，而狗五的注意力明显成功聚焦在吴邪给吴三省送水这件事上了！他伸着身子探过桌子惊讶地问孙子：

     “你给三叔端了水？！”

     “嗯！”

     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大概看到狗五满脸的不相信，吴二白也站出来帮着说话：

     “是啊爹，我也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 “哎呀，这个鬼精灵，真是我家的大宝贝儿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果然大喜过望，可接下去听了吴邪的话，他可能听完就不那么高兴了，因为小团子抿着嘴有点害羞地说：

     “嗯，大爷爷说，这样三叔就不会生气啦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要认命了，当年就不应该和张启山开那个玩笑，弄得现在自己这个孙子哪里还能是自己家的，胖乎乎的小胳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别人家里去了，大约吴三省同他也是有一样想法的，所以这个愣头青又开始急了：

     “我就说这个奶娃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多！敢情心都跟着别人去了，还是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！”

     “吴三省，你还不给我住口，佛爷是你的长辈！你爹我虽是一……”

     “粗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的长篇大论才要开始就被张启山的一个接嘴适时打断，张启山似笑非笑地看了吴三省一眼，对狗五说着：

     “你从来都说自己粗人，道理却能一堆一堆的，只有些时候，倒真的像个粗人，看你家老三，启山不由要担心小邪的教育问题，老五似乎都不是那么…在意。好了，天色也不早了，我带着小邪先回去了，父亲还等着吃饭呢。”

     “张启山！你的意思是我没教养，会给我侄子影响是吧！”

     “你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 “喂，臭小子，你话说清楚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吴三省气得火冒三丈，也不管父亲哥哥在场，就想和张启山动起手来，却被狗五一巴掌拍开：

     “闭嘴吴三省！佛爷这是赏脸在教育你！”

     “爹！”

     “佛爷先回去吧！不能让太爷久等，小邪，去了大爷爷家要听话知不知道？不要和你三叔似的，给爷爷丢脸啊！去了要有礼貌，乖乖吃饭，睡觉也不能踢被子，乖乖睡，不能吵闹。”

     “嗯，小邪，小邪会乖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狗五叨叨念念地交代，吴邪也小鸡啄米一样一个劲儿点头，张启山挥手让家仆拿上吴邪的东西，抱着小团子和吴家人告别：

     “那我们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相信糯米团子吴邪在张家一定会过上很美好的日子！